拼尽全力 不曾放弃——读余华《活着》有感

　　书籍，像晚秋温馨的一束光，温暖我们的内心，让我们变得平和，睿智，也让我们在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：人为什么而活着。

　　这就不得不提余华的小说《活着》。这部小说大家都知道，讲述了一个叫福贵的人悲惨的一生的故事，这是一个历尽世间沧桑和磨难老人的人生感言，是一幕演绎人生苦难经历悲壮的史诗。

　　福贵的一生非常很悲惨，他几乎一直被亲人的死亡的阴影所包围，他见证了所有亲人的离开。

　　是的，他的人生是一个又一个的悲剧串联在一起，不断地在打击着他，让他对生命的渴望不断地在泯灭，可这些始终都没能摧残掉他活下去的意志。所以，我们不禁想问，福贵活着到底为了什么？是什么力量促使福贵在这个世界艰难但却坚强地活着呢？

　　当我们这样提问时，我们恰恰就理解了余华的用意，他用看平淡的笔墨去写福贵的这一生，他可能说是想跟我们说，活下去，好好地活着就是活着意义。

　　余华其实没有煽情。今天，我跟大家讲一个身边悲惨的人，或许我们就更能理解福贵的一生，也更能理解余华为什么要这样去写这个人。

　　我讲的这个人，大家都叫他狼剩饭，因为他是狼吃了半截剩下的，生不如死。这个人，几乎是和福贵一样的悲惨。不同的是，他的悲惨，是我在少年时代所见证的。

　　他在一次意外中被后山的狼吃掉了前脸，侥幸活了下来，成了一个半人半鬼的样子。父母郁郁寡欢，过了不久就撒手人寰，留下他独自在这个世界上受着苦难。

　　为了活下去，他在十几里外的工地上掏粪，总算有了活下去的生计。后来大家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。在一番努力后，他与邻村一个女子成亲了。她是个瞎子。

　　瞎子与狼剩饭的生活，只能叫搭伙过日子，谈不上温馨。直到后来他们有了孩子，日子才逐渐有了起色。当那一儿一女欢快地村子里四处奔跑时，是他们夫妻最快乐、惬意的时光。

　　我们村后面有一条小河，河里有个暗井，有时会淹死人。那年夏天，天太热，他儿子就逃课和几个孩子一起下水，不知道怎么地就忘了他的叮咛，游到了河中间，扑通了几下，就没影了。

　　那时，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有多痛苦。我只看见他跪在白布蒙着的小身材边嗷嗷地叫着。他后来不叫了，因为瞎子也来了。他呆呆地握住妻子的手，那泪水混着他的口水，如同小河水一样流淌着。

　　妻子从此就病了。他又要照顾妻子，又要赚钱养家，就疏忽管女儿了。有一天，女儿可能真的饿极了，在放学回家路上，掰了几个生包谷吃了。回家后又喝了一大瓢水就去收拾屋子了。等他回家后，呆住了，女儿肚皮撑得胀胀的，倒在院子里。这个上可怜的孩子活生生地被撑死了！他抱着女儿的尸体愤怒地咆哮着，仿佛在倾诉生活对他的不公平。

　　没有了儿女的他，生活的希望仿佛就这样突然磨灭了，他从此沉默了。

　　过了不久，他的瞎子老婆郁郁而终。他又一个人生活了。

　　小学毕业那年，父亲一直在学校进行测量。有一天学校要交钱，我就去找父亲，在学校工地上打零工的狼剩饭突然兴奋地跑到我面前，双手捧着一把皱巴巴的零钱，哼唧着要给我。我怕看他那张脸，躲避着。他自己扭过头去，但把钱却放在旁边的书包上。我怯怯地拿了钱离开时，我用余光看了看，他流露出欣喜的目光，“嗷嗷”地叫着，仿佛很开心的样子。

　　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。

　　现实总是比小说更残忍。如果说余华的小说还是有些浪漫，最终给福贵还安排了一头老牛陪他终老。但现实中，狼剩饭最终是一个人孤零零死去。听说，他后来得了肝硬化，在死前，他把自己所有省吃俭用存下的钱，全部捐给那所学校，他本应该仇恨的学校。他说希望不再有孩子逃课遇到不幸。

　　我经常在想，狼剩饭的这一生，就和福贵一样，命运多舛，多难多灾，目睹亲人们相继离去，但却一个人茕茕孑立，艰难地活着，直到耗尽了生命的最后一刻，都没有抱怨过。

　　狼剩饭如同蝼蚁一样卑微地活着，珍惜自己最终拥有的一切，但他一个都没有守住；他生命里难得的温情也被一次次死亡撕扯得粉碎，但他依然坚强过完这一生。

　　不管是现实生活中的狼剩饭，还是小说中的福贵，对他们个人而言，活着本身就已经很艰难了，是一种生存与斗争的问题，正因为异常艰难，活着才具有深刻的韵味。对他们而言，没有比活着更艰难的事，也没有比活着更美好的事情。

　　作者曾说，福贵是“我见到这个世界上对生命最尊重的一个人，他拥有了比别人多很多死去的理由，可是他还活着。”狼剩饭何尝不是？面对各种灾难，他依然选择了卑微地活着，这不是逃避，反而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。

　　没有被苦难打倒，艰难地活着，活下去才会有意义。这是在没有读到《活着》之前，村里那个被狼吃剩下的人给我的启示。

　　没有哪个人的生活是容易的。生活中苦难总会与我们不期而遇，是选择承受，学会担当，学会在泪水中直立自己的灵魂，还是放弃。放弃生命很简单，却却是最怯懦。反而是经历过了，看淡了，想通了，之后会在心灵上得到偌大的安慰。

　　前两天，残特奥会上，女子100米蛙泳SB5级比赛中，“篮球女孩”钱红艳就用20多年的经历，告诉我们生活的意义 。她收获了一枚银牌，没有知道这枚银牌的得来是多么的不易。

　　25年前，这个女孩遭遇车祸，盆骨之下全部截肢，靠一个篮球支持着身体向前挪动。此后的日子，也不知磨烂了多少个篮球。这个爱笑的小姑娘并没有向生活低头，而是在苦难中一步一步走向光明。

　　即使活在阴沟里，也不乏对生命的热爱。现在，当这个孩子像鱼儿一样在水中自由翱翔时，她感谢曾经经历过的。再大的痛苦，努力活下去，就是最好的动力。

　　世上的事大抵如此，许多善良而孱弱的人，他们如同蝼蚁一样卑微地活着，命运坎坷，但依旧不放弃对生命的执着追求，令人敬佩。他们珍惜自己最终拥有的一切，尽管他们可能一个都没有守住，但他依然坚强地过完这一生，他们最终用自己的现实生活活出了活着的意义。

　　这其实也正是我们中华民族特有的属性，千百年来，在历经了各种苦难，我们的人民对苦难的沉重承受力一步步加强，我们的人民靠着这与生俱来的那种不屈服于生活的基困，在遭受生活的一次次打击后，慢慢地变得坚强、变得坚韧，一次又一次地挺立在命运的风口浪尖，向我们展示了生命的坚韧，引领我们思考活着的积极意义。

　　《活着》告诉我，命运坎坷，但依旧不能放弃对生命的执着追求。

　　活着，就是活着的全部意义。

　　在历经汶川地震，武汉疫情，郑州水灾，再大的苦难，也不能撼动中国人民的内心！

　　历经山河，我们仍觉人间值得、岁月可期。

 

  （本文刊登于中国全民阅读第一刊《阅读时代》2022年第7期）。